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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章 覆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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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們幾個,繼續回去值守!”圖勒拜克對那些跟隨而來的值夜守衛說到。對方不為所動,圖勒拜克看著小隊長,小隊長身子還在發抖,圖勒拜克使勁拍了他一下,他打了個激靈:“你們都快回去!”盜賊們不情願地離開了。

“你們兩個說說,到底發生了什麽事?”圖勒拜克就著微弱的火光,仔細打量著這兩個逃回來報信的盜賊。這兩個盜賊衣服整齊,並沒有受傷,只是袖子和褲腿被掛花了,腰間的武器也都還在。

其中一個盜賊哆哆嗦嗦地說:“我。。。我們今天上午。。。上午就發現了。。。邦金洛子爵的春獵隊伍。。。”阿荷魯不耐煩,端過一杯酒說:“喝了再講!”盜賊接過酒杯一口喝幹,語氣總算不結巴了:“邦金洛子爵帶了不到兩百人的隊伍,裝備精良,頭領說等到天黑再動手,我們埋伏到天黑,悄悄靠近,動手之後,邦金洛子爵的隊伍就收縮起來,他們有很多弓箭手,躲在馬車和盾牌後面,我們死了很多兄弟。後來又沖出來兩支隊伍,把我們全部包圍了。”

圖勒拜克痛苦地搖搖頭,這TM這麽明顯的陷阱,怎麽還要往裏面跳?“都是邦金洛的人嗎?”他問到。

“不是,我認出來有一支200多人的隊伍,應該是烏德城的治安軍。”

“阿伏羅夏丁呢?”圖勒拜克繼續問到。

“不知道,我們沒看到他!”盜賊老老實實地回答。

“那你們兩個是怎麽逃出來的?還有其他人嗎?”

“我和他,”盜賊指了指跟他一起回來的同夥:“我們倆是斥候,原本是在外圍警戒的,後來一看情況不對,我們倆騎著馬就跑了。我們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其他人逃回來!”

圖勒拜克盯著他的臉看了看,伸手從他的腰間抽出那把劍:“那你們的馬呢?”盜賊咽了口吐沫:“走到半路天黑,我們的馬都被樹根絆倒摔折了腿,我們倆是跑路回來的!”

另外一個盜賊突然大聲說:“邦金洛子爵的軍隊就要殺過來了,我要收拾東西趕緊逃走!”圖勒拜克攔住他,厲聲說:“別想逃走!你能逃到哪裏?不怕王國的通緝嗎?”

那盜賊說:“這麽多人,王國怎麽知道我當過強盜?你快閃開,趕緊回去收拾包裹快逃吧!”圖勒拜克握著劍,指著他說:“想都不要想!”那盜賊一楞,隨即輕蔑地說:“小子,不要擋我的道兒!”說著伸手就要拔劍。圖勒拜克哪裏會給他機會,雙手握劍用力刺去,一下刺穿了那盜賊的脖子。盜賊瞪大了眼睛,嘴裏吐出血沫,緩緩倒在地上。

圖勒拜克拔出劍,惡狠狠地說:“你們還有誰想跑?”另一個盜賊和小隊長慌忙搖了搖頭。圖勒拜克看向阿荷魯和那個老師,阿荷魯俯身抽出死了的盜賊的劍,站在了圖勒拜克的身邊,那個老師漲紅了臉:“還能逃到哪裏去呢?”

“好,既然大家都不願意逃走,那就聽我的!”圖勒拜克大聲說,慢慢靠近了小隊長,突然拔出了他的劍,拋給了老師。小隊長一驚:“你要幹什麽?”圖勒拜克對那個老師說:“你看著這個家夥”,指了指報信的盜賊,然後對阿荷魯說:“咱們三個出去看看!”他推了一把小隊長,說:“天快亮了,消息不要亂傳,不要引起恐慌!”他看了一眼老師,和阿荷魯三人一起朝門外走去。

山寨的圍墻上看不到守夜巡邏的人影,圖勒拜克大吃一驚,走近了才發現小隊長的手下正聚在一起竊竊私語。圖勒拜克低聲說:“一會兒我來說話,你聽我的。”小隊長點點頭,說:“您能把劍稍微移開一點兒嗎?”圖勒拜克哼了一聲,把抵在小隊長背後的劍尖朝外移了移。

走近了圍墻,一群守衛面帶各色表情迎了上來。圖勒拜克就著燈籠,打量了一番,說:“剛剛得到消息,頭領帶出去的隊伍全軍覆沒!”所有人一片嘩然,阿荷魯和小隊長驚詫地望著圖勒拜克。圖勒拜克冷靜地說:“我懷疑這個消息是假的,所以要和你們的隊長一起出去查看一番。”他用劍抵了抵小隊長的後背,小隊長苦笑著說:“是的,我也懷疑這是個假消息,所以決定和。。。額,圖勒拜克一起出去打探消息!”眾人依舊半信半疑。

“準備兩匹馬,我們要下山一趟。”圖勒拜克命令到,小隊長重覆了一遍,然後他悄聲對圖勒拜克說:“餵,夥計,別再拿劍抵著我了!我也不會逃跑的!”圖勒拜克說:“現在這種情況,我只相信阿荷魯!”小隊長苦笑著說:“兄弟,我能逃到哪裏去?我可是烏薩洛村出來的!”圖勒拜克盯著他,最後還是放下了劍:“好吧,相信你這一回!”

小隊長活動了一下身子,轉身去準備裝備。圖勒拜克對阿荷魯說:“我們出去的這段時間裏,你要看好家裏!”阿荷魯點點頭:“放心吧!”圖勒拜克說:“你就不怕我逃跑?”阿荷魯哈哈笑了起來:“逃跑?人之常情嘛!”圖勒拜克點點頭:“謝謝!”說著牽了小隊長遞過來的馬韁,兩個人乘著夜色朝山下而去。

圖勒拜克突然說:“我不會騎馬!”小隊長無語地說:“剛看你上馬的姿勢很熟練啊!”圖勒拜克理所當然地說:“上馬還不簡單?看的次數多了,就學會了!”小隊長無奈地說:“好吧,把馬韁給我,我綁在馬鞍下面。”望了望天上的星星,辨別的方向,兩個人騎著馬緩緩朝北邊走去。

“小子,你可真夠猛的。”小隊長坐在馬上縮著脖子,圖勒拜克正接著掛在馬背上的燈籠擺弄一把手弩,他咧了咧嘴:“是嗎?”今天晚上圖勒拜克的確是沖動了,自從穿越而來,當他悲哀地發現整個世界並沒有什麽魔法,就像是曾經在地球上的人類世界,他找不到任何能夠回去的方法,所以渾渾噩噩了許多年。老傑勒拜克的去世,對他而言,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牽掛也沒有了,圖勒拜克找不到生活的意義,這幾年的吟游詩人生涯,也不過是用曾經的生活方式紀念那個可敬的老頭兒。他遠離人群,站在世界之外看待整個世界,從不曾融入其中。然而在山寨幾個月的生活改變了他,或許是俗世的生活終於讓他沾染了屬於這個世界的煙火氣,他不再是孤零零的一個個體,而是這個世界的一個組成部分,或者說,他正在成為這個世界的一部分。當圖勒拜克多年來第一次嘗試要融入這個世界的時候,無情的現實突然給他一擊,要毀掉他現在所擁有的一切,所以他要反抗,用他自己的方式。尤其是今晚看到波希努塞拉可憐的身影,他再一次想起了自己的女兒,或許是這種對女兒的想念深深刺痛了圖勒拜克,這才讓他拿起了劍,平生第一次殺人。

“我不想讓邦金洛那個雜種毀了我現在擁有的一切!”圖勒拜克冷酷地說,舉起了手弩朝樹林裏射了一箭,然後掛在馬鞍後面。小隊長回頭看了他一眼,說:“我也不想讓那個雜種毀掉山寨!”圖勒拜克笑了笑,問:“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!”“唉!我就知道,你殺掉那個斥候的時候我就在想,如果下一個你要殺我,估計你連我的名字都不會問!我叫藥羅葛圖密度!”

“藥羅葛圖密度?可真是個奇怪的名字!”圖勒拜克反覆念了幾遍。

“你也有一個奇怪的名字!”小隊長反擊到。圖勒拜克笑了笑,覺得這是個挺有趣的家夥。

森林裏並不好走,圖勒拜克的帽子險些被樹枝掛掉,兩個人突然聽到奇怪的叫聲。小隊長突然停了下來,側耳聽了一陣子,說:“在那邊!”兩個人走近了,一齊翻身下馬,熄滅了燈籠,悄悄地朝那聲音摸去。

借著星光仔細辨認了一下,圖勒拜克舒了口氣:“是那兩個回來報信的家夥的馬!”兩匹馬相距不過十米,一前一後地臥倒在地上悲鳴。藥羅葛圖密度點燃了燈籠,湊近看了看說:“這兩個蠢貨!還真是!”兩匹馬果然都是摔斷了前腿,圖勒拜克拔出劍說:“殺了吧!”藥羅葛圖密度點點頭,抽出劍狠狠地刺了下去,兩匹馬不再悲鳴。圖勒拜克突然覺得今晚上自己很不正常,先殺了一個人,又殺了一匹馬。

天色漸漸發亮時,兩個人終於在森林深處找到了邦金洛的營地。距離還有幾百米,兩個人下了馬,檢查了馬的嘴套,小心翼翼地朝營地摸去。藥羅葛圖密度突然拉住了圖勒拜克,兩個人蹲在原地一動不動。一個斥候打著哈欠從樹後走了出來,不遠處有人低聲喊:“口令!”打哈欠的斥候說:“亞甘瑟,是我!”要口令的人不再說話了。兩個人等那個斥候走遠,悄悄地退了回來。

“很難辦啊,”藥羅葛圖密度說:“防守很嚴密啊,剛才那個家夥說的是不是口令啊?”圖勒拜克撇撇嘴:“你可以試試。”他擡頭指了指頭頂:“先上樹吧。”藥羅葛圖密度很快爬上了樹,然後丟下一根繩索,圖勒拜克勉勉強強地爬了上來。“你可真是!什麽都不會啊!”圖密度說著,慢慢地收起了繩索。

很可惜,什麽也看不到。眼看天色快亮了,圖密度大急,低聲地說:“怎麽辦?”圖勒拜克也沒有辦法,他又沒有望遠鏡,只好說:“先等等再說!”

太陽從東方投射出第一絲光芒,營地裏有了動靜,一道道炊煙也緩緩升起。不遠處突然有匹馬闖了過來,馬上的人打了個唿哨,大聲喊道:“小子們,回來吃飯了!”有個斥候大聲喊:“隊長,不繼續戒備了嗎?”那隊長說:“你要是想繼續呆著就呆著吧!”有悉悉索索的聲音漸漸遠去。

圖勒拜克說:“下去看看!”兩個人從樹上溜了下來,低著腰悄悄朝營地摸去。剛走到外圍,圖勒拜克看到一面旗幟,悄聲說:“不是!這個是治安軍的營地!”藥羅葛圖密度不相信,匍匐著湊到更近,細細看了一遍,搖搖頭,朝靠中間的營地爬去。

這裏比治安軍的防護更加松懈,帳篷也紮得很亂。要羅葛圖密度突然瞪大了眼睛,張大了嘴巴,然後被圖勒拜克死死地捂住。兩個人震驚地看著營地中間,那裏堆了許多的屍體,被剝得光溜溜的,仿佛一座小山。旁邊一大群俘虜,同樣被剝得光溜溜的,一個個串著綁在一起,有很多人明顯已經被凍死了。營地中間的一顆大樹的樹枝上,倒吊著一個人,看不出是死是活,正是山寨的頭領波希塞利達!

圖勒拜克強行把藥羅葛圖密度拉走了,他看到圖密度已經雙眼充血,生怕這家夥一沖動就沖了出去。找到馬匹,圖密度突然捂著臉哭了起來。圖勒拜克說:“別哭了,我們必須趕回山寨!”圖密度狠狠地瞪了他一眼,用手胡亂抹了一下臉。圖勒拜克說:“你騎著馬趕快回去,通知大夥兒先轉移吧!”圖密度悲傷地說:“難道我們就這麽散了嗎?”圖勒拜克嘆了口氣:“看看都有誰願意跟著我們吧!”說著在圖密度的馬屁股上使勁拍了一巴掌。

圖勒拜克上了馬,拉著韁繩,嘴裏念叨著:“馬兒,快些走啊!”他前世出生在祖國西北邊疆,小的時候曾經騎過馬的,但那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,好在這匹馬是軍馬,脾性很是溫順,總算是慢悠悠地上路了。

圖勒拜克心急如焚,取過馬鞭狠狠地抽打了兩下,那馬兒頓時發狂,撂蹄子飛奔了起來,他急忙伏下身子,雙腳蹬直了馬鐙,雙手緊緊抱著馬脖子。緊趕慢趕,總算在中午左右趕了回來。山寨門前,老弱相扶,攜家帶口,緩慢地朝山下走去。一路上哭哭啼啼,圖勒拜克甚至看到有一家人牽了狗背著雜七雜八的東西。他有些焦躁,恰好看到圖密度正站在門口指揮人群,連忙跳下馬來,也顧不得大腿根磨得生疼,一瘸一拐地走了過來,說:“現在是保命要緊,帶著些累贅的東西幹嘛!怎麽不多帶糧食?”圖密度無奈地說:“我也沒辦法,總不能一個個攔著不讓帶吧!”圖勒拜克大急,左右看了一眼,搬了張梯子靠在大門邊,幾步爬了上去,大聲喊道:“大家聽我說!邦金洛的追兵馬上就到,其他東西不要帶,只帶糧食,保住小命要緊!”這一喊人群更加慌亂了,瘋狂地朝門前湧來。圖勒拜克朝圖密度喊到:“帶著你的手下把門關上,所有人不準動,都聽我的安排!”圖密度楞了一下,還是照做了。

有人不滿地擠了過來,大吼:“憑什麽關門?你想害死我們嗎?”圖勒拜克拔劍在手,跳了下來,指著他說:“閉嘴!”人群一下子安靜了。畢竟,這些人與其說是盜賊,不如說是一幫烏合之眾,而且老的老,弱的弱,殘的殘,都是些沒什麽戰鬥力的,圖勒拜克一亮武器,反而把他們嚇到了。

“我再說一遍!所有人聽好了,只帶糧食,其他東西都丟掉,你們帶的東西越多,路上越不好走,你們走得越慢,邦金洛追上你們的機會越大。你們自己想死可以,不要拉上你們的家人、親戚和朋友!”圖勒拜克爬在梯子上大喊。眾人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最後還是依依不舍地丟掉了雜物,一個個背著裝了糧食的袋子。圖勒拜克揮揮手:“開門,放行!一個個走!朝東邊走!先找到寬車河,然後順著河往東邊走!”他怕有些人不知道方向,又加了句:“朝著河流走的方向走!”人群總算有了些秩序。圖勒拜克對圖密度喊:“你派幾個可靠的手下,繼續去森林裏打探!”圖密度點點頭,派了幾個手下,騎著馬下了山。圖勒拜克爬上圍墻,確認那幾個騎馬的盜賊進了北邊的森林,這才跳了下來,朝大廳這邊走去。

阿荷魯領著波希努塞拉迎了上來,圖勒拜克摸了摸這可憐的孩子的頭,對阿荷魯說:“保護好他!還有馬車嗎?”阿荷魯指了指他身後,圖勒拜克轉過身去,看到那個老師和他看押的報信斥候趕著一輛馬車過來了,馬車前只有兩匹老馬。他問:“還有馬車沒有?”那個老師說:“馬車院那邊打起來了!”“帶上武器跟我去看看!”圖勒拜克說。那個老師和斥候互相對看了一眼,跳下馬車跟了上來。

院子裏兩夥人在搶兩架馬車,圖勒拜克沒理睬他們,直接朝後面的馬廄走去,馬廄是空蕩蕩的。他轉身走出來,對著還在打架的兩夥人大喊:“一群笨蛋!怎麽不去馬廄裏看看?”兩夥人恍然大悟,一齊朝馬廄湧去。圖勒拜克喊道:“等一會兒下了山朝東邊走!順著寬車河走!”邊走邊問:“還有老人和孩子沒帶走的嗎?”兩個人都搖頭。

“去看看!一個人都不能丟在這兒!”圖勒拜克堅定地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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